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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9章 入了魔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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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家後院裏,阿樹的確有事要忙,忙著安撫他的女人。

等眾人都走了,夥計們去大堂裏收拾被打碎的瓷器,只剩下他兩人,空氣漸漸安靜。

趙珊已經冷靜下來,方才的柔弱不見,拂了拂衣服上的褶子,聲音還有些暗啞,“今天的事,多謝你趕來!”

“沒事兒,應該的!”阿樹憨笑道了一聲。

“對了,你怎麽知道鄭長業來店裏鬧事?”趙珊問道。

鄭長業來的時間不長,阿樹就帶著那麽多人趕來了,明顯是有備而來,他如何知曉?

阿樹一怔,眼睛一轉,立刻道,“我、我怕他來鬧事,所以一直派人在你們家附近守著,鄭長業一來,我的人就立刻去告訴我了!”

趙珊點了點頭,卻冷淡道,“你不必派人守著,那日我們不是都說好了,以後再沒有瓜葛!”

“要是下次鄭長業再來鬧事怎麽辦?”阿樹不願聽女人說沒有瓜葛的話,哼聲道,“何況你現在肚子裏還懷了我的孩子,我怎麽能不管?”

趙珊驚愕的擡頭,“什麽孩子?”

阿樹臉上微紅,“我們、睡了,你不是懷了我的孩子?”

趙珊羞窘道,“這是誰告訴你的?”

“我們大當家,她說,男人和女人睡了就會有孩子!”阿樹道。

趙珊耳根通紅,又有些哭笑不得,訥聲道,“只一次、也不一定會有!”

阿樹脫口道,“一次沒有,那我們就多睡幾次!”

趙珊瞪大了眼看著他,窘迫難當,轉身走到一桂花樹下,“你胡說什麽!”

阿樹也知道自己說了放浪的話,走到女子身後,低聲道,“我是說真的,我們成親吧!然後、再要個孩子!”

趙珊心頭跳的厲害,又怕阿樹是因為那日的事要對她負責,根本不是真心的。

她轉過身,背靠在樹幹上,低著頭道,“你不用這樣,我知道你不喜歡我,那日的事本是我自願,你不用因為內疚就要娶我。”

“沒有。”阿樹一把拉住趙珊的手臂,急切的解釋道,“我喜歡你,也喜歡和你睡!”

趙珊倏然擡頭看著他,聽到他最後一句話,頓時滿臉羞紅,“你、”

阿樹看著女子柔媚的樣子,猛然又想起那晚,胸口一蕩,俯身吻在女人的唇上,粗魯用力的親吻。

趙珊渾身嬌軟,身後抵著樹,身前也是“樹”,無處可躲,似要在這夾縫中窒息過去。

那日本是醉酒,記憶已經模糊,如今卻是真真切切的。

真切的感受到男人雄健的體魄,強烈的男子氣息,沖擊著她本薄弱的意志,馬上就要坍塌。

良久,阿樹氣喘籲籲的停下,雙目灼灼的看著女子,啞聲道,“我立刻讓我們大當家找人來提親,我們成親,生孩子!”

趙珊仰頭看著他,男人身形高大,將她整個人籠在身下,頭頂的天空全部遮住,好像,他就成了她的天。

然而也許是之前阿樹的拒絕太過決絕,眼中的厭惡讓她心有餘悸,所以現在仍舊沒有半分安全感。

眼中的春情褪去,女子垂頭道,“你讓我再想想!”

“你都是我的女人了,還想什麽?”阿樹皺眉道。

“我不知道,但我現在不想答應你,你讓我考慮考慮!”女人有女人的固執。

阿樹氣惱的按住她的頭,再次親上去,解恨似的吻著她的嘴。

“不嫁給我,我就天天來親你!”

女人軟倒在他懷裏,胸口盡是柔情蜜意。

……

阿樹回到鏢局,蘇九給眾人買了酒,正指揮人搬到院子裏去。

見阿樹面帶笑容的回來,蘇九笑道,“看你一臉春情萌動,趙姑娘答應成親了?”

阿樹憨笑搖頭,“沒有!”

“那你高興個頭!”

“她說考慮一下!”

蘇九噗嗤一笑,拍了拍他肩膀,“很好,繼續努力!”

“咋努力?”阿樹一把拽住蘇九的手臂,“大當家,你可得幫我!”

因為蘇九出的“英雄救美”的法子,現在趙珊對已經不那麽拒絕他了,阿樹對蘇九的話更是深信不疑。

蘇九道,“我已經研究過那本秘籍了,接下來你要主動獻殷勤,鏢局這邊的事都交給張麻子,沒事你就去趙家。她一個姑娘,父親又病著,一個人料理整個店鋪肯定很麻煩,你多幫著她點,另外也可以防著鄭長業上門鬧事。”

阿樹深以為然的點頭,“大當家說的對,我聽你的,明天我就再去找她!”

蘇九抿嘴一樂,深感自豪!

阿樹這邊總算讓蘇九松了口氣,然而剛輕松兩日,正等著聽阿樹那邊的好消息,不想,商行裏又出了事。

這日蘇九上午快午時了去商行裏,發現商行仍舊大門緊閉。

竟然沒有開張營業,蘇九覺得蹊蹺,從後門進去,見幾個管事正在後廳裏商議事情,夥計們各自守在櫃臺後理貨。

看到蘇九紛紛站起來,“九爺!”

“九爺!”

蘇九淡淡點頭,在首位上坐了,問道,“發生了什麽事,為什麽不開門?”

幾個管事互相看了一眼,其中一人道,“回九爺,一大早商會裏來了人,說咱們商行破壞了規矩,不許咱們再開張營業,歡爺已經去商會裏去和會長交涉了,咱們也正在想法子。”

蘇九一怔,“破壞了什麽規矩?”

“商會裏的人說,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規矩,第一不能嗆行,做什麽生意就是只能做那一行,不能搶別人的買賣,咱們商行裏各種貨物匯雜,說咱們惡意搶別的鋪子的生意。第二,說咱們貨物價錢偏低,也算是不正當競爭,所以商會不允許咱們商行繼續開下去了!”

蘇九幾乎氣樂了,“咱們商行開業已經半年了,這些規矩為什麽才出來?再說商會有什麽資格不讓咱們開業?”

那管事道,“城中的商會的確是有權利有阻止店鋪開業的權利。”

蘇九冷笑,“這規矩誰定的?”

幾個管事互相看著,一時也說不上來,只道,“規矩早就有,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,但大家一直都是這麽認可的。”

“那城中紀府和朱家也受商會的規矩限制?”

“這、”那管事皺眉道,“紀府和朱家是不用的,兩家明裏服從商會,但實際上,商會的人並不敢約束兩家。!”

“這就是了,什麽狗屁商會,還不是欺軟怕硬!”蘇九站起來,“你們誰認識商會在哪,帶我過去!”

一管事站起來,“我帶九爺過去!”

“好!”

兩人出了門,坐上馬車,直奔商會所在的地方。

商會在南城一處閣樓中,平時有幾個盛京城中德高望重的幾個老掌櫃坐鎮,哪家的夥計受了冤屈,被掌櫃的克扣或者拖欠了工錢,不去衙門,先到這來要賬,由商會的人去和東家交涉,若是東家是蠻橫不講理的,由商會的做主,找狀師,寫狀子,帶著夥計告到衙門裏去。

商會剛成立時,這些為拼命百姓設定的規矩,本意的確都是好的,但後來隨著商會發展,裏面的關系覆雜,所有的規矩也都變了味。

城裏所有有些地位的商戶和商會裏都有關系,所以這些商會的元老都是向著商戶的,平時有夥計上來告狀,大多都被各種理由打發回去。

漸漸的,也就沒人上門告狀了。

這些商會元老,平時便是喝茶聊天打屁,或者聯合起來打壓一下小商戶,正經事基本不幹。

商會的會長每三年一選,商會畢竟還是有些權利的,所以每到選會長的時候,也是城中這些商戶掌櫃最活躍的時候。

上次那個大金牙帶著梁世子找紀餘弦,便也是為了做會長。

不過碰上紀餘弦比妖精更精的人,也算他倒黴。

蘇九到了門外,下了馬車,見樓閣古舊,卻依舊可以看出曾經的氣派,兩旁石獅守門,朱漆大門上掛著商會的匾額。

門口還有兩個小廝守門,見蘇九走過來,立刻伸手攔下,兩雙勢力的眼睛,上下打量蘇九,

“找誰,有沒有拜帖?”

蘇九伸臂左右一推,邁步便往裏面走。

兩個小廝也沒見她使多大力氣,卻被直直被推翻出去,仰面倒在地上,痛聲慘叫。

進了門,蘇九一眼便看到朱和城坐在最上首的位置上。

心裏頓時了然,怪不得商行開了這麽久,商會突然找上門,原來又是朱和城這個老奸巨猾從中作梗。

大廳裏還坐了五六個五旬上下的男子,一個個身穿深色錦衣,面露精光,一見便知都是久經商場的老狐貍,此時看到蘇九闖進來,頓時齊齊轉頭。

長歡站在眾人中間,年輕雖輕,卻身姿挺拔,氣質俊朗,絲毫不露怯,似正和眾人辯解。

聞聲轉身,看到蘇九,長歡頓時一樂,“老大!”

“這位?”一長者看著蘇九皺眉。

長歡笑道,“這是我們商行的掌櫃,蘇九爺!”

眾人都露出恍然之色,看蘇九的目光越發多了幾分打量和驚奇。

他們對蘇九爺這個名字也算早有耳聞了,只是沒想到,將商行開的這麽大,背後的人竟是如此年輕的少年。

朱和城看著蘇九,微微瞇眼,目露陰沈。

蘇九、不單是商行的掌櫃,還是清龍鏢局的當家。

上次往徐州運糧的事,就是清龍鏢局的鏢師押運,如今想來,是這位蘇九和紀餘弦一同給他下了套。

可笑他縱橫商場數十年,竟栽在兩個年輕人的手上,不但損失了那麽多的糧食,丟了皇商的資格,也間接害死了他的兒子朱質。

朱和城冷冷看著蘇九,心中恨意更濃。

“蘇掌櫃來的正好!”一穿深灰色,瘦面長須的男子撇著嘴道,“咱們商行的幾位管事經過商議後,認為你們商行的經營破壞了規矩,從今日起不許再開門營業。”

長歡臉色一冷,剛要頂回去,蘇九握住他的手腕,冷聲笑道,

“破壞了什麽規矩?”

“嗆行、壓價!這都是咱們生意人的大忌,既然大家都在盛京城中做生意,商會的目的就是維護大多數商戶的利益,你們商行損害了大家的利益,就應該關門!”另外一高個子的老者沈聲道。

“做生意,各憑本事!你們自己商鋪不能吸引客人,關我們商行什麽事?想要讓我們關門,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!”蘇九清冽一笑,容顏清絕,拉著長歡往外走。

和這些人,根本無需廢話!

“蘇掌櫃,留步!”朱和城突然開口。

蘇九轉頭,“朱掌櫃還有何指教?”

“蘇掌櫃後生可畏,令人佩服!但你要知道,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,蘇掌櫃本不是盛京人,來盛京做生意最好還是遵守這裏的規矩!否則你會知道,什麽叫螳臂當車!”朱和城自朱質死後,愈發的陰郁肅嚴,冷冷盯著蘇九。

蘇九不在意的笑,“朱掌櫃預備將我怎樣?”

“蘇掌櫃若是和商會為敵,就是和整個盛京城的商戶為敵,將會遭到所有商戶的抵制。和商行所有合作的商戶都會停止給你們商行供應貨物,你們商行的夥計也會因為種種原因辭退不能再留在商行,即便你有貨,沒有了人,你們商行依舊不可能維持下去!”朱和城胸有成竹的冷笑。

“你們分明是看我們商行賺錢眼紅嫉妒!”長歡見眾人聯合起來欺負他們,忍不住怒聲喝道。

“這是規矩!”朱和城端著茶慢飲。

“狗屁的規矩!”長歡怒罵。

“這位長歡掌櫃,還請說話註意些,這裏都是有身份的人,容不得你撒野!”朱和城將茶盞重重往桌案上一放!

長歡無懼冷笑,“我很久沒打人了,你們也不要逼我動手!”

幾個年長的商會管事臉色一變,“你還敢打人不成?”

“逼急了我,殺人都會!”長歡俊臉陰鷙,身上氣勢淩人,房間裏頓時安靜了幾分。

那些管事臉色微白,楞怔的看著長歡。

“不必在這危言聳聽,這裏是天子腳下,殺人償命,我道要看看誰敢在盛京城裏胡作非為!”朱和城冷哼一聲。

“朱大掌櫃這般欺負兩個年輕人,是不是有點太仗勢欺人了!”

門口突然傳來低沈悅耳的一聲,眾人擡頭,頓時一驚。

男人一襲修墨蓮紅袍,微挑的鳳眸帶著邪肆的冷意,面容俊美如舊,氣質矜貴,緩步走進來。

“長公子!”

“見過長公子!”

屋內眾人,不管輩分和資歷大小,此時均起身,恭敬的和紀餘弦見禮。

聽到男人聲音蘇九便楞住,轉身看著男子正望過來,眸色漆黑如魅,幽幽的看著她,不禁呼吸一窒。

他不是去江南了嗎?

何時回的盛京?

“長公子請上位坐!”一管事滿臉諂笑。

滿屋之中唯有朱和城還坐著,看上去還算平靜,畢竟朱家和紀府還有利益牽扯,不到真撕破臉面的時候。

紀餘弦目光在蘇九面上滑過,緩步上前,和她並肩站在一起,高挺的身姿,風流華貴,站在那,便是整個屋的耀眼所在。

他長眸在眾人面上一掃,薄唇輕勾,聲音悅耳悠揚,“眾位不知,這商行有一半是我紀府的,紀府生意涉及的範圍廣,如今放在一起賣,不算嗆行吧!”

此時商會的會長忙笑道,“原來這清譽商行是紀府的,誤會、誤會了!”

紀餘弦揚眉一笑,“因為是我們紀府直接供應,所以有些貨物的價錢可能相對要便宜些。但絕對在行業價錢浮動之內,並不存在惡意競爭的事,幾個管事盡管去查!”

“不敢,我們也是叫這位長歡管事和蘇掌櫃來問問罷了,並沒有其他意思!”

“對,以前和蘇掌櫃不熟,正想借此機會熟絡一下!”

“都在盛京城裏做生意,以後還要互相關照!”

……

紀餘弦一出現,幾個管事立刻都換了態度,忙恭維討好,朱和城坐在那裏,看著這群趨炎附勢的小人,手掌緊握,牙關幾乎咬出血來。

也不怪他們巴結紀餘弦,紀府如今已經是唯一的皇商,壟斷著大梁的船運、綢緞、錢莊,每年上繳的稅銀占了大梁商稅的三分之一,連朝廷對紀府都禮讓三分。這裏面有多少人不知道是仰靠紀府的鼻息生存,得罪誰也不敢得罪紀餘弦。

蘇九看了紀餘弦一眼,無聲一嘆。

他們說了那麽多話,到底抵不上他一句話,果真有錢有勢才是王道。

她相信,就算她將方才紀餘弦說的那些和這些商會的人擺道理,也沒人會聽她的。

因為她不是紀餘弦。

“這件事是咱們商會誤會了,以後再不會出現這樣的事,這位蘇掌櫃得紀長公子真傳,年輕有為,實在令人佩服!”會長又開始誇讚蘇九。

商會會長姓吳,是盛京有名的大商戶,幾代經商,和紀府自然也有千絲萬縷的關系。

當初他坐上這會長的位置還有紀餘弦的幫忙,所以即便他論年紀算是紀餘弦的長輩,依舊恭敬有加。

蘇九聽的卻氣憤不已,什麽叫她得了紀餘弦的真傳?

你好好的巴結紀餘弦就算了,扯上她做什麽?

然而細想起來又沒什麽不對,最開始,他的確是她的先生,她做生意的本事也是和他學的。

“無妨,大家都在盛京,以後難免要打交道,今日便算正式認識了!”紀餘弦神色雍容,淡淡輕笑,容顏俊魅“那我現在可以帶蘇公子走了嗎?”

“自然、自然!”會長和幾個管事忙點頭哈腰的道。

紀餘弦微一點頭,“告辭,改日再和幾位掌櫃敘舊!”

說罷,轉身很自然的拉住蘇九的手腕,帶著轉身往外走。

蘇九下意識的掙了一下,男人卻目視前方,臉色不變,她眼珠轉了轉,也作從容的跟上去。

還未走到門口,紀餘弦似突然想起來什麽,腳步一頓,轉身看著朱和城道,“忘了和朱掌櫃說了,因為崇州一帶河道淤堵,所以船運緊張,明日的一批船因為吳會長已經提前訂下,只能委屈朱掌櫃再多等幾日。聽說紀府的管事已經通知朱掌櫃,紀某實在覺得過意不去,今日來此也是特意向朱掌櫃致歉。”

朱和城方要笑著說“沒關系”,一擡頭猛然看到吳會長看過來若有所思的冷目,頓時心中一沈。

仍舊勉強擠出幾分笑,“長公子太客氣了,不過晚走幾日,沒什麽大不了的!”

“是,朱掌櫃如此寬宏大量,紀某便放心了!”

說罷,轉身而去。

身後吳會長卻已經變了臉色,整治清譽商行的事本就是朱和城攛掇他和商會的,如今聽了紀餘弦的話才明白,朱和城原來是因為船運的事心存不滿,故意想挑撥他們吳家和紀府。

聽說紀餘弦出門了幾日,若不是今日正好回來碰到,等他們真將商行封了,或者聯合其他商家抵制商行,那他真的就把紀餘弦徹底得罪了。

朱和城這個老狐貍,竟然和他玩陰的!

“朱掌櫃!”吳會長冷淡開口,“您一早就知道這商行是紀府的吧?”

朱和城眼睛一轉,笑道,“自然是不知道,若是知道,怎麽也要給紀府幾分面子!”

吳會長冷哼一聲,“可我見朱掌櫃聽到紀長公子說的時候,並沒有驚訝,似乎一早便是知道的!”

朱和城臉色微微一變,如今他們朱家失了皇商的資格,大不如從前,否則憑吳威怎麽敢這般質問他。

“吳會長,紀餘弦臨走時突然提起此事,分明是想讓你我心生芥蒂,吳會長莫要上當才是!”朱和城沈聲道。

“朱掌櫃到了此時還想挑撥我和紀長公子,你覺得我會聽誰的?”吳威無聲冷笑,拂袖而去。

朱和城面色鐵青,一拳重重捶在桌案上,震的上面茶碗叮當作響。

他明明派人查到紀餘弦在江南的事未了,還要過幾日才能回京,所以才想趁此機會打壓商行,他怎麽會突然出現?

更讓他惱恨的事,似乎幾次和紀餘弦交鋒他都沒占到便宜。

難道他縱橫商場幾十年,還真不如一個年輕後輩?

蘇九被紀餘弦帶著出了商行,一出門立刻要掙開他的手。

紀餘弦卻僅僅攥在手裏不放,回眸瞥她一眼,淡聲道,“還在商會這裏,你就讓所有人知道商行幕後的兩個掌櫃不和嗎?”

蘇九擡眸看他一眼,落在他濃稠幽深的鳳眸裏,忙轉開眼。

有的人,多看一眼,都忍不住想親近。

“我和你們當家有話要說,你先回去吧!”紀餘弦側首和跟在他們身後的長歡道。

長歡臉色沈淡,看向蘇九。

蘇九聽紀餘弦說有事,對著長歡微一點頭。

長歡臉色更沈了幾分,卻未多言,坐著自己來時的馬車回商行裏去了。

“什麽事?”蘇九問道。

紀餘弦拉著她的手慢行,俊顏淡淡,並不回話。

已經進了初冬了,天氣清寒,男人的手卻一如既往的暖熱,緊緊的包著她的手,似要將她全身都暖起來。

袖口上紋邊的金線隨著兩人的走動輕輕蹭著她手背,微微的癢,那種勾人心魄的癢。

默了一瞬,蘇九又道,“你何時回來的?”

“昨日夜裏。”男人低低回了一聲,轉頭看著她,“我不在的時候,去書房裏偷了什麽東西?”

蘇九頓時一楞,脫口道,“你怎麽知道?”

看著男人狹長戲謔的鳳眸,蘇九說完臉上頓時有些窘迫,悶聲道,“我就是看看,看完再還回去!”

“之前還沒看夠?難道是夜裏太想我,拿那書睹物思人,裏面的動作,還有哪個要我教你?”男人邪邪挑著眉。

蘇九羞惱的瞪著他,“誰想你想的睡不著?少臭美了!我、我是給阿樹看的!”

紀餘弦頓時蹙眉,“你和阿樹看?”

“不是,我幫他看!”蘇九越解釋越亂,一把將紀餘弦的手甩開,轉身往自己的馬車上走,“跟你說不清楚,我回去了!”

走了兩步,聽到身後腳步聲,回頭見紀餘弦也跟了上來,驚愕問道,“你跟著我做什麽?”

“你去哪兒?”紀餘弦問道。

“去商行!”

“我也去商行,和蘇掌櫃正好順路!”

“你去商行幹嘛?”

“寶貝,商行也有我的一半,以前我信任自己的夫人,所以才不過去,如今我夫人不管我了,我當然要親自去查看。”紀餘弦鳳眸瞇著,笑顏如冬陽明媚。

蘇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他,半晌無語。

四目相對,紀餘弦眸色漸漸幽暗,伸手欲勾她腰身。

蘇九一扭腰,靈活的閃開,快步往馬車上走,小聲嘀咕道,“去便去!”

兩人上了馬車,蘇九道了一聲“回商行”,二毛駕車離開。

馬車內光線幽暗,蘇九脊背筆直的坐著,目不斜視,卻仍舊無法忽略對面那道深邃炙熱的目光。

兩人沈默無語,似乎都想和對方說什麽,卻不知從何開口。

“我要喝水!”男人突然道。

蘇九睨他一眼,伸手倒了一杯涼茶遞給他。

紀餘弦一手接了茶,迅速的往旁邊一放,另一只手已經握住蘇九伸過來的手腕,用力的往懷裏一拽。

蘇九本能的反抗,身子一歪,男人順勢倒下來,翻了個身將她擁入懷中。

“紀餘弦,你放開!”蘇九用力的掙紮。

她一掙紮,手臂反而全部被男人困住,緊緊的抱著她,一剎那,車窗外的聲音都已遠去,只剩男人急促的呼吸。

男人微微俯身,抵著她的額頭,長眸半瞇,在她耳邊輕輕道,“想我了嗎?”

熟悉的氣息鋪面而來,蘇九身體頓時軟了下去,男人容顏精致,俊美如斯,每一寸肌膚,她都再熟悉不過。

夜裏輾轉難眠時,她以為自己只是不習慣一個人

而已,如今看到他,才知道,原來她是在想他。

可是,現在看著他淵底漩渦似的深眸,她什麽都說不出來。

紀餘弦閉上眼睛,溫柔的道,

“寶貝,天冷了,回家吧!”

蘇九頓覺鼻間酸澀,眼睛裏有什麽湧上來,她忙閉上眼睛。

“蘇九、”

“蘇九”

他一聲聲低喚她的名字,手掌托著她的頭,微微轉向她,殷紅的薄唇輕碰她唇角,

“江南那邊出了事,我過去本想逃避,也讓你冷靜冷靜,可是不過幾日,我便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回來,因為我想你實在快要想瘋了!”

“不管白日還是夜裏,我腦子裏只有你,在笑,在說話,在同我親熱,蘇九,你到底給我下了什麽魔障!”

蘇九閉著眼睛,長睫顫抖的厲害,雙手緊緊抓著男人胸前的衣服,男人溫熱的呼吸噴在她臉上,帶起串串酥麻,她極力的控制自己不吻住他。

男人卻似知道她心裏所想,下一刻便啟口含住了她的唇。

四唇相貼,兩人都顫了顫。

蘇九似用盡了全力咬緊牙關,不許他探入,仿佛他唇舌一入,自己便徹底潰不成軍,身心盡失。

男人也不急,溫柔細密的吻她,低低啞啞的聲音穿透她的耳膜,

“我不計較你和蕭冽的關系,也不敢再對你亂發脾氣,寶貝兒,別丟下我一個人,別離開我!”

“你比半月噬還要厲害,半月噬讓我一個月痛苦一次,你卻日日折磨我!”

紀餘弦急促的喘了一聲,一捏蘇九腰身某處,襯她張口,軟舌頓時破城而入,肆虐成狂。

蘇九惶恐的推他,暗啞的聲音被他吻的支離破碎,

“紀餘弦、不、我們已經、”

“不要說!”紀餘弦用力的將她即將出口的話堵回去,清俊的長指撫著她臉頰,啞聲道,“我只有你一個夫人,我們從未分開!我已經讓於老去蘇家談解除婚約的事,我可以給他們蘇家補償,多少銀子都可以,我也可以幫助他們蘇家重回盛京,只要他們同意,什麽條件我都答應。”

蘇九漆黑的眸子怔怔看著他。

男人幽幽的看著她,聲音低沈,“我知道我已經瘋了,只要你在我懷裏,我什麽都已顧不上!”

“紀餘弦、”蘇九一張口,才覺出自己聲音軟媚含情,好似不從她嘴裏發出來的。

紀餘弦眸子一深,俯身重重吻下來,似竭盡了渾身之力的吻她,從眉眼到唇角,從下巴到鎖骨,從淺到深,沒完沒了的癡吻,要將這時日的空缺全部補回來似的。

馬車已經在商行門前停下,二毛道了一聲,“公子,到了!”

蘇九和紀餘弦全然不管,這一刻,眼中中剩彼此。

仿佛明日世間便要天崩地裂,只剩這最後一刻的纏綿。

天色一點點暗下來,蘇九唇舌早已吻的麻痛,趴在他肩膀上低低喘息。

良久,馬車內只有彼此交錯的呼吸聲。

紀餘弦抱著她,手掌輕撫她柔滑的墨發,聲音啞魅,“跟我回家吧!”

昏暗中,蘇九雙眸朦朧,緩緩搖頭,“現在還不能回去!”

紀餘弦自然知道她心裏的顧及,所以他要盡快才是。

“那我和你去。”他已經數日沒有睡好,她在他懷裏,哪怕什麽都不做,他也能安心。

蘇九心中柔軟,幾乎要答應下來,咬了咬下唇,終究狠心道,“也不好!如今我們並無幹系,怎麽能住在一起,就像戲折子裏說的,豈不成了奸夫淫婦!”

“胡說什麽!以後再不給你給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書!”男人微微皺眉,“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,沒有人比你更名正言順了!”

蘇九固執的道,“那也不行!”

他名義上的夫人畢竟是蘇月玖,不是她。

紀餘弦無聲一嘆,微微起身,手掌捧著蘇九的臉,眸光深情似水,俯身在她如畫的眉宇間輕輕一吻,“那乖乖的在喬安那裏呆著,等我這邊事情一了,就馬上接你回家!”

蘇九點了點頭,問道,“如果、蘇家人不同意退親呢?”

“我會讓他們退親的!”紀餘弦斜挑的長眸閃著幽光。

天已經黑了,紀餘弦卻實在舍不得和蘇九分開,撫著她的臉頰又吻下來,“蘇九,等著我!”

“嗯!”蘇九重重點頭,黑暗的馬車內,清眸灼灼的看著他。

“我走了,我會派人看著朱和城,有什麽事不必和他硬碰,有夫君去解決!”

“我知道!”

“天氣冷,早點回去,如今上午不用習字了,早晨可以多睡一會,羽衣坊裏新入了一批狐裘,我讓人挑了一張最好的銀狐皮給你做了披風,已經做好,明日便送過去!”紀餘弦細細的交代,總覺得她不在自己身邊,有太多不放心。

蘇九清冽一笑,“好,我會穿的,不冷也穿!”

“傻丫頭!”紀餘弦莞爾輕笑,在她鼻尖上輕吻,心中柔情萬千,只恨此刻不能長久。

“快走吧!”蘇九怕他又糾纏個沒完沒了,伸手推了推。

紀餘弦又抱了抱她,才起身下了馬車。

紀府的馬車就停在前面,錦楓一動不動的守了將近半日了。

蘇九撩開車簾,看著男人紅袍在夜風中翻飛,墨發亂舞,似展翅的蝶,斂去了這夜色中所有的絢爛。

男人上馬車前轉頭看過來,隔著薄霧夜色,蘇九似看到男人對著她妖媚的眨了眨眼。

蘇九一把將車簾放下,獨自一人坐在車廂裏,垂眸低低的笑。

等在掀簾往外看,馬車已經走遠了,只還有模糊的馬蹄聲在夜霧中噠噠遠去。

蘇九擡手撫了一下紅腫的唇,只覺由內而外的歡喜。

商行頂樓,長歡一直站在木欄前,俊逸的面孔在暮色下看上去略顯深沈,好似不是二十歲的少年。

蘇九的馬車已經離開,他依舊站在那裏,仿佛入定了一般,同這黑夜漸漸融為一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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